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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悲情-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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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柱自从听见那声洪亮的声音就开始找那声音的发源地,可是惺忪着睡眼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刘海柱这人爱看热闹,实在找不到声音的发源地就站起来找。

“那你要是输了怎么办?!”贼眉鼠眼的那位说。

刘海柱定睛一看,呵!原来刚才那宏亮的声音是人群中的一个身高不足1米55的人发出来的,这人个子实在太小,在人堆里根本看不见。这人不但矮,而且瘦,削尖的下巴、像是外国人一样凸出一节的鼻梁带上一双凸出来的大眼,再加上两条特浓特黑的两条竖着的眼眉,显得格外诡异。

“如果输了,我跪在地上叫你一声大爷!”这小个子嗓门继续宏亮。

“好!我要输了也跪在地上叫你一声大爷!”贼眉鼠眼的人说。

大家起哄:“好!”“好!”“赌!”

“那我问一句,你如果输了赖账怎么办!?”贼眉鼠眼的人继续问。

“我卢松没赖过一次帐!”

“是吗?!”

“对!我说出话,就是钉子!铁钉子!”

“钉子?!”

“对,我说话时的唾沫星子,那也是钉子,各个唾沫星子都是钉子。话说在哪儿!钉子就钉在哪儿!”

“好!”大家都鼓掌。刘海柱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鼓掌。这小个子肯定就是土匪大院的头子卢松了,早就听说卢松是个小个子,但是实在没想到个子居然这么小。听完卢松这席话,刘海柱算是明白为什么卢松会是土匪大院里土匪中的土匪了。

就刚才这几句话,说得实在太爷们儿了,一句话说出去,那就是钉子,唾沫星子就是钉子,唾沫星子飞到哪!自己这话就钉在哪儿!

“找个裁判吧!”大家起哄。

“随便找谁,我的唾沫星子,就是钉子!”

“好!”刘海柱又叫了一声好。

这一嗓门也不小,大家都把头转向了站在大通铺上的刘海柱。

“哎,这是柱子哥!就让柱子哥来吧!”

“嗯?!他是刘海柱啊,好!就让他来!”卢松说。

刘海柱虽然名声远没卢松大,但是他毕竟也是市东边已经成名的一条好汉。

刘海柱显然被大家推举他当裁判弄了一愣:“啊?!你们在赌什么啊!”

卢松从人丛中走了出来,仰起了脖子瞪着凸出的大眼:“柱子,我叫卢松,土匪大院的,今天你就当我们的裁判吧!”

刘海柱从大通铺上跳了下来:“行啊,你们赌啥呢?”

尽管刘海柱已经从大通铺上跳了下来,可卢松还是得仰望着他:“看见了没,就我这衣服,五个扣子,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我放出去,二东子要是能把我这扣子全解开我还不知道,我就跪地上叫他声大爷!”

刘海柱惊了,他不是惊诧于卢松的那句“跪地上叫他声大爷”,而是被“二东子”这仨字给震了。

谁是二东子?!二东子是谁?!

他是我市有史以来的第一神偷,只有第一,没有第二。因为有这第一在这,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二,就连大民、二民哥俩儿都不敢。

据说二东子常年在家睡觉、喝酒,每年只去外地干一个月的“活儿”,而且这一个月中大概也只有三、四天在“工作”,其它的时间都用来游山玩水,但是就二东子干活儿这三、四天,无论是火车上还是商场里,二东子所到之处,人们的口袋都跟刚被水洗过一样,派出所都得被报案群众给围得水泄不通。当地公安局肯定立案认定这是一起超级盗窃团伙作案,其结果可想而知,各个都成了悬案,二东子悠哉悠哉的一个人又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然后再在一天之内,扒窃五十起,然后再飘然离去。

更加神奇的是:二东子扒窃只是个传说。为什么说是传说呢?因为全市从公安局到老百姓都知道他是个惯偷,但是一次都没被现场抓到过。不但人没被抓到过,而且赃物也从没被发现过。当年也没有巨额资产来源不明罪,所以尽管二东子有花不完的钱,但也没法给他治罪。

不是公安无能,实在是二东子太狡猾。听说公安局的反扒高手只要在人群中瞄一眼,就能把谁是扒手瞄个八九不离十,可是就这连普通老百姓都能看出是个扒手的二东子却从未被抓过,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而且还听说,二东子曾经参与过当年第一届也是唯一一届洛阳牡丹花会中国南北小偷大赛,据说他是北派神偷王瘸子的特邀嘉宾,在那只举办了一届就以王瘸子落网而告终的盛事上,二东子排名第三,探花。而且,这偷王中的探花始终逍遥法外。

当然,这也是传说。二东子本人可是从未承认过——他也不敢承认。二东子不但没在我市干过“活儿”,而且,也几乎从未在别人面前展示过自己的手段。二东子的手艺究竟是跟谁学的,至今还是个谜。还有更玄的传说:二东子能飞檐走壁。这当然更没人见过。

听卢松说完眼前这人就是二东子,刘海柱也有点纳闷:这二东子疯了?跑拘留所来显摆手艺?二东子要是这么爱显摆,早就被抓起来了。

既然卢松都说了自己的唾沫星子就是钉子,那刘海柱就得朝二东子发话了:“你就是二东子对吧,你要是输了不跪下叫卢松大爷,我刘海柱把你脑袋摁茅坑里磕十个头!”

混子普遍瞧不起小偷,二东子虽然是小偷中的王者,但是见到刘海柱这样的大混子,也害怕。

二东子看着刘海柱笑了笑,没说话。

刘海柱转头看了看卢松。卢松俩手护住胸前,蹦到了大通铺上面,趴在那就不起来了:“解啊!我等你解开!”。

刘海柱乐了,大家也都乐了:这土匪大院的头号土匪,斗起气来跟孩子没区别。枯燥的拘留所生活,要是没点这样的乐子,十几天可怎么熬啊。

一个小时过去了,大家开始打趣卢松:“卢大哥,起来解手了!”

“不解手,我到明天早上都不解手。”卢松趴在铺上,说什么也不下地。

这时大家再转头看离着卢松约十米的二东子,似乎躺在那睡着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大家又开始打趣卢松:“别憋坏了,卢大哥我还等你出去帮我评理呢,你这样还不得把尿脬憋出毛病来?”

“操,憋出毛病来我也不下地!”

又过了一会儿,大家也都累了,迷迷煳煳的睡着了。刘海柱刚起来,还不太困,趴在通铺上斜了一眼卢松,卢松那俩眼睛瞪得倍儿大,直勾的盯着二东子。刘海柱再一转头,二东子正躺那打唿噜呢,看样子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更何况是被二东子这样的贼惦记。

半夜,刘海柱又睡醒了,再斜了一眼,卢松还瞪眼睛没睡呢,再一转头,二东子这哥们儿哈喇子流一枕头了。刘海柱长叹一声:没戏看了,敢情着这二东子是成心认卢松当大爷啊!!

由于半夜醒了一次,所以刘海柱起床起的最晚。等刘海柱醒来时,发现大家又把二东子围中间了,正在围着二东子起哄:“哎呀,二东子你从今天起就多了个大爷了!”

“二东子你还缺大爷吗?你看我老罗行吗?”

“管教让卢大哥马上出去,你行不行啊!”

在众人的吵闹声中,上衣五个扣系得整整齐齐的卢松走到了二东子面前。虽然卢松一夜没睡眼睛里全是血丝,但是卢松显然十分亢奋。

“二东子,愿赌服输!”卢松说。

“对,愿赌服输!”二东子说。

“跪下!”卢松向地上一指。

“……”二东子摸了摸头,双膝一弯。

卢松面有得色。

忽然,二东子又站直了,不紧不慢的指着卢松说了一句:“你输了,你要愿赌服输!”

众人定睛一看:卢松胸前的五颗扣子全开了!齐刷的全开了!

大家都惊了,几十双眼睛盯着二东子看,谁看到二东子是怎么解的扣子了?谁都没看见。毫无疑问,二东子是摸头和屈膝的同时把卢松的扣子解开的,但是这整个过程也就是半秒,他是如何把卢松的扣子解开的却没人发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鸦雀无声。

卢松看着自己敞开着的上衣发呆,不言语。

“你要愿赌服输。”二东子再次不紧不慢的重复了一句。

“……好。”卢松条件反射似的回答了一句,但似乎仍然不能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跪下!”二东子暴喝一声,朝地上一指。

卢松脸涨得通红,敞着怀“扑通”一声跪在了二东子面前:“大爷!”,卢松的嗓门不小。

“贤侄,平身!”

卢松的脸已经红成了绛紫色,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回头说了句:“二东子,事情一码归一码,以后我肯定不找你麻烦!”

众人都鼓掌,刘海柱伸出了两根大拇指。

第一根大拇指伸给二东子。尽管“偷”这事情为人所不齿,但是二东子的确是神乎其技,把“偷”已经变成了一门艺术,让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且终生难忘的艺术。

第二根大拇指伸给卢松。因为以卢松的江湖地位,只要想赖账,二东子根本没辙,就凭他二东子还敢拿话儿挤兑卢松不成?!可卢松真没耍赖,说跪就跪了。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还有比黄金更贵重的东西:信誉。

卢松输了面子,赢了信誉。刘海柱全明白了,为什么身高不足1米55的卢松会是混子如云的土匪大院里的第一号土匪:卢松的唾沫星子,就是钉子,铁钉子。

用小学作文里的常用的话说就是:卢松那又瘦又小远去的背影,在刘海柱的眼中渐渐变得高大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刘海柱问二东子。

“你疯了?在这里显摆手艺。”刘海柱不解。

“你以为我想啊?!卢松说了:我不跟他赌,他就掰断我手指头。我是因为打架进来的,要是在这断了手指头,以后我咋办。”

“他还真掰啊!”

“你说呢?!”

“恩……肯定的。”

“你进来的时候我也刚进来,他非要见识见识。”

“你赢了非让他跪下干嘛?你就不怕他找你麻烦?”

“他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透露一下呗,你这手艺是咋练的?”

二东子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刘海柱的肩膀:“呵呵,反正不是在开水锅里夹夹肥皂片儿就能练成的。”

“那是怎么练的?!”

“……呵呵。”二东子笑而不答。

第九节、

卢松出去以后,刘海柱没少跟二东子唠。本来刘海柱挺瞧不起这些扒手的,但他和二东子聊了几回发现,这小偷有点儿与众不同,虽然算不上是个侠盗,但是也算是盗亦有道。二东子平时几乎从来不跟别人说自己偷东西的事儿,但是他也觉得刘海柱这人嘴严实、值得信赖,在身边没人的时候多少跟刘海柱透露了点儿。

刘海柱问:“平时你都去哪儿干活儿啊!?”

“从江浙到两广,除了西藏新疆,我都去溜达过。”

“没被抓过?”

“……呵呵,只有一次险些被抓。”

“在哪儿?”

“北京火车站。”

“说说。”

“我师傅说过,有几种人的钱拿了是要遭报应的。所以我从来不对寡妇、老太太、求医看病的、学生这样的人下手。前年冬天我出去干活儿,一路擒了肥羊无数,本来已经打算收工了,不再出货了。但是到了北京站,我又发现了一只肥羊,这人一看就是国家干部模样,戴着个眼镜,穿着中山装,从保定一上车就死死的摁着上衣口袋。我一看就知道他那上衣口袋里有货。我是有原则的,出去的时候干活儿,回来的时候基本不干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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