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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蔽日总是妖-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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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渡冷眼看他,脸上忽而浮现出一线笑意:“可若是没有这张脸,你连做替身的机会都没有。”

    阿煦猛然抬起头,浑身都在悲伤愤恨中不住的颤抖。他原先死水一般的情绪忽然间变成了排山倒海般的浪潮,搅得所有纠缠着他的幽灵冤魂也跟着兴奋起来,邪气压得殿中的灯火明灭,竟然比在宝殊身上时更加嚣狂。

    “人可以演戏,但绝不要入戏。人可以欺人,但绝不要自欺欺人。”法渡笑道,“我虽然猜不透你的意图,但我知道,宝殊给你的恩宠权位连同长生不死都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东西。你能让宝殊如此信任你,想必也有几分道行,只是你把那些冤魂引到自己身上,可曾想过自己并没有力量替它们化解?”

    阿煦的笑容失去了之前的从容:“恕阿煦愚钝,实在不明白国师的意思。”

    “宝殊是个孩子,但他却不仅仅是个孩子。你在利用他,他更是在利用你。”法渡轻轻摇头,“他不是常人,他也能看到这些纠缠着自己的冤魂。他一步步引领你走入迷途,让你的情绪越来越失控,直到你的欲念和仇恨超越了他,冤魂也一样会转移目标。”

    阿煦身上严密的铠甲终于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国师……你和我不一样,你有能力消灭它们……是不是?”

    法渡只是看他,并没有做出回答。

    “好……我知道你不可能救我……那我便只问你一句……”阿煦问道,“你既然无所不能,也知道陛下被冤魂所累,为何总是驱赶却不肯直接替他消灭干净?”

    法渡叹了口气:“若是直接消灭干净,我便没有了存在下去的理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宝殊需要我,我也需要他。”

    阿煦惨笑着摇头:“好……是我错了……我自诩聪明,却远不及你万分之一的筹谋。”

    法渡长身而立,慢慢扭头望向殿外:“我这一世看遍了阴谋和背叛,步步皆是万不得已。既然身处其位,很多事情就由不得我选择。不想被人算计便要抢先一步算计别人,选择做一个坏人,往往比做个好人轻松得多。”

    既然在阿煦身上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法渡当然不会再久留在宫里,没等早朝结束便返回了化生寺。

    推门进去之时,兰若正在屋内忙着洒扫,雪休却端着一碗粥正在喂给靠墙罚站的覃飞,雪休一脸嫌弃,覃飞一脸生无可恋。

    看到法渡回来,覃飞先扯着嗓子大喊:“怎么样,可找到那物件的下落了?可以放我走了吧?喂!说话!可以放我走了吧?”

    法渡径直坐下,并没有理会他。

    看到他这付模样,覃飞便知道不好,立刻大声说道:“我真的没有撒谎!若有半句欺瞒,就……就让我天打五雷轰!生儿子没p眼儿!死无葬身之地!嗷!”

    “你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师父自会评断,什么时候放你走也是师父说了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聒噪的人,竟能从早上一直絮叨到现在!”雪休直把一口热粥塞进他嘴里,烫得覃飞眼圈发红。

    雪休看不惯覃飞的市井流气,覃飞又嫌弃雪休的古板腻歪,正所谓八字不合相看两厌,从见了面开始便一种架各种吵,难得有一时的清静。

    兰若在旁边煽风点火:“吵吧,你们就可劲吵吧,听着也还挺有趣。”

    雪休是在气得不轻:“你倒是说得轻巧,还不是你不肯喂他,反倒还得让我来受这份气。”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这是佛家清静之地,还是避嫌为好。”兰若答道。

    雪休没好气的反问:“那往日我们也常在一起,你为何不说避嫌了呢?”

    兰若掩嘴而笑:“那可不一样。”

    雪休并不服气:“怎么不一样?”

    “你不是男人。”兰若笑得前仰后合,“你是书呆子。”

    雪休:……

    覃飞大喜过望:“兰若姑娘此言,便是承认在下才是顶天立地充满了吸引力的男人吗?”

    “男人?”兰若直接白了他一眼,“你根本就不是人。”

    覃飞:……

    少年男女遇在一起总会发生化学反应,三个人争得开心,却把法渡晾在了一边。法渡此时倒也实在没心思去研究白菜和猪的辩证关系,只是一门心思思索着血舍利的去向。

    覃飞与章老大说血舍利已经交给了阿煦,阿煦却说他们反悔取消了交易,这两方如今看来都没有破绽,难道血舍利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若说血舍利凭空消失已经够怪异了,可还有一股力量正在诱导六界的力量一同来对付自己,如果说那是为了抢夺血舍利,可血舍利已经不在法渡手中,这一系列的行为就变得毫无逻辑可言了。原本法渡认为这不过是阿煦的阴谋,甚至怀疑阿煦是不是被什么力量利用或是附身了,如今看来,阿煦也远远及不上可以与自己一较高下的程度。

    太多疑问堆积在心头,法渡只觉得自己也变得越来越被动,原本只想置身事外,安静的做这个时代的旁观者,如今却像被卷进了无形的漩涡,然后越陷越深。

    “师父,这几日寺内好像特别干净,蛇虫鼠蚁都不见了。”兰若拂拭着窗棂上的灰尘,“原先外廊木柱上有些白蚂蚁,我还担心柱子要被蛀空,想着叫工匠来看看,结果今日路过,竟然全都不见了。”

    兰若一说,雪休也发现了怪异之处:“对啊,前些日我还见到松鼠小鸟跃上窗台来吃松子,可我窗外那些都放了些时候了,竟然分毫未动。”

    覃飞啧啧有声:“生灵都有趋避灾难的本能,你们这里只怕要有大灾劫了。”

    “你这乌鸦嘴!哎?”兰若正想呵斥覃飞,才一抬头就发现小白站在面前,再仔细一看,后面居然还跟着两个。

    “你怎么又来了?他们……”法渡发现小白居然把云虎和虞天也带来了,原本还想奚落几句,回头一想自己此时理应还不认识虞天,干脆就保持沉默了。

    小白倒是十分自觉:“这两位是我的至交好友,听说国师风采,特地上门来讨教一二。”

    “哟,这一下子竟来了三位圣君,稀奇!”覃飞吹了声口哨,“这阵仗看着怎么像带着家人来考察女婿似的……”

    小白冰冷的眼神扫过来,覃飞感觉自己又可以去找阎王喝两杯了。

第214章 爱恨相难() 
法渡皱着眉头:“昨日贫僧似乎并没有对施主表示欢迎吧?”

    “可你也没说过不欢迎啊。”小白理直气壮的回答,迈着方步便往里进。

    雪休故意大着嗓门喊:“师父,咱们这里清淡简陋,现在又多了一个吃货,只怕怠慢了客人啊。”

    小白立刻把手一抬:“无妨,我们自备酒水,无需叨扰寺中僧侣清修。”

    法渡望着他手里大包小包的酒菜,顿时一脸黑线,你成天带荤菜酒肉进来,难道就不叨扰寺中僧侣清修吗?

    小白大摇大摆的进去了,云虎和虞天自然也不会客气。

    法渡知道今日逐客无用,只好默默的接受了这个设定:“兰若,沏茶。”

    兰若点点头,刻意压低了声音:“师父可需要兰若在茶水中加些巴豆?”

    法渡摇了摇头:“就沏陛下新赐的明前,再打发人出去采买几样糕饼果点,甜咸无忌,但求鲜香。”

    雪休兰若两人面面相觑,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跟着法渡这么多年,他们都知道法渡吃得极少也极单一,除了清粥就是白菜豆腐,何曾见他吃过什么糕饼果点?

    法渡回到桌边坐下的时候,那三个妖怪早已经不客气的在桌边围了一圈,覃飞挂在墙上一脸苦相,却被这沉重的气氛感染,连声大气都不敢喘。

    法渡望向小白:“施主近来时常到寺中来,想必是有所求,今日便但说无妨吧。只要贫僧所知所及,必定不会推辞。”

    小白朝虞天望了一眼,虞天的注意力却放在了挂在墙上的覃飞身上,似乎是有意想要回避。而云虎更是一直看着覃飞,显然在揣测这人又是因为什么得罪了法渡。

    法渡笑了笑,覃飞已经从墙壁上直摔了下来。他挂的时间远比上次云虎呆的时间长得多,肢体全都发僵,倒地之后腿脚发软,大半天都站不起来。

    “出去。”

    覃飞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自由,硬撑着爬起来就往外走,还没走两步便听到法渡又补充了一句:“不要离开化生寺地界。你若要跑也无妨,我再抓到你的时候便是你的祭扫之日。”

    覃飞:……

    法渡并不太喜欢威胁别人,只是覃飞这个人充满了市井之间的狡猾流气,若是和他讲道理多半是对牛弹琴,直白的威胁反而能够奏效。

    回过头来的时候小白正直盯着自己,法渡便淡然一笑:“贫僧脸上可是有什么异样?”

    小白冷冷的转开视线:“你这脾性,怎么看也不觉得是和尚。”

    “或许是。”法渡笑道,“或许不是。”

    小白又来了个白眼:“若不是和尚,你何苦吃斋念佛?若不是和尚,你守什么清规戒律?若不是和尚,你成天介自称方外之人?”

    “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区别?”法渡答道,“但凭自己的心意随心过活,吃斋念佛为我所喜,清规戒律亦为我所喜,心在方外,人在哪里皆是福地。”

    “国师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今日冒昧前来确有迷惑,希望国师能为在下解答。”虞天眯着眼睛,这时候他还没有成妖,但他把半妖的特质掩藏得很好,所以连覃飞这样的同类都无法分辨他的真实身份。

    兰若沏了茶进来,为诸人一一奉茶之后便不再停留,立刻便出去了。

    等到她退走小白才开口:“我想知道庐陵王进献给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法渡神色淡然:“市井之间诸多传言想必你也都知晓了,无须贫僧再多做累述了吧。”

    小白面露鄙夷之色:“我知晓你的身份,若那东西真的只有这么些用处,你又怎么会对它如此紧张。”

    法渡了解小白的性子,若是不说实话,他估计会就这么一直纠缠下去,不由得苦笑一声:“好吧,施主若是有闲,不妨来听个故事吧。”

    法渡并不是个善于讲故事的人,与茶寮酒肆中说书人的抑扬顿挫当然差了老远,然而他口中那个关于蓬莱仙岛的故事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茶香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变淡,法渡啜饮着里面残存的余温,忽然觉得那些真实存在却被化名取代的人物,似乎已经成了和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自然全都隐去,而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些将来都会植根在小白和虞天的记忆里,成为他们指引那个懵懂盲目的法渡前进的方向。

    “仅此而已?”

    法渡点头:“仅此而已。”

    “哼,我早说过这和尚肯定不会说实话。”云虎冷哼一声,“横竖都是一样的结果,本就不该到此低眉顺眼的求他。”

    法渡叹气:“你何曾低眉顺眼的求过我?”

    “能不能不要再拐弯抹角了?”小白拽着云虎的胳膊朝桌上一搁,“你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虎的手心里缠着厚厚的绷带,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丝丝黑气在朝外流散。越是解开绷带,那股邪气就越是嚣狂,很快伤口便显露出来,外围似乎是被烧灼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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