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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相-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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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首题为:学而优则仕。

    此句出自《论语》中,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此题之难,一是难在立意,二是对“优”的理解,三是对“仕”的理解,四是对“学”的理解。

    此题不仅让下面的考生抓耳挠腮,也令上面的考官百思不得其解。纵观本朝科举,很少出这类有争议的句子。这题该如何解,恐怕只有出题者邵安心中有数了。

    虽然题难,但考生们千里迢迢来长安一趟,可不是来交白卷的,就算胡诌也得把卷子给写满了才行。众人或文思泉涌下笔如神,或三纸无驴离题万里,总之都开始提笔研磨了。

    邵安缓缓巡视着诸位奋笔疾书的身影,倾听着笔尖触动宣纸的声音,思绪万千。不过他并没有回想三年前自己的科举往事,而是想到更远的从前,想起秦叔给他提过的,先帝时期的科举案。

    ※※※※※

    那是永康二十年,安儿流放期间,秦叔告诉他关于科举案的内幕。

    那日,又有几个犯人熬不过苦役,逃跑被杀。长官聚集起众人一通骂,让他们好好看看逃跑者的下场。

    等长官让大伙解散后,秦叔摇着头看着地下躺着的尸体,对安儿说:“这些人死了也好。来到这儿,熬得过则生,熬不过则死。他们一看就是自幼富贵的人,哪里受得了这苦,早晚都得死。”

    “你也是锦衣玉食的人,怎么就能受得了?”安儿问道。比起之前刚来的那段时间,他渐渐从悲痛中走出,偶尔也能说几句话了。

    “哈哈。”秦叔苦笑,“锦衣玉食?那哪是锦衣玉食啊,简直是杀人的衣,害人的食。”

    安儿静静的听着,良久抬头看向秦叔,问道:“秦叔因何犯罪?”

    “因为,党争!”秦叔摇头叹息,“十多年前的科举案,你知道吗?”

    邵安听安王说起过此事,便回答道:“知道。那次科举案是当今圣上继位初期发生的,是为了扫平官员士子相互勾结,拜师座收门生的风气。”

    “肤浅!那只不过是胜利者的说辞罢了,实则还不是为了党争。”秦叔越说越激动,捏拳狠狠捶了一下墙面,“你可知科举案杀人无数,震惊朝野。”

    安儿撇撇嘴,不以为然道:“可我听说,犯案的收受了考生贿赂,科举舞弊,罪有应得。”

    “官场都是这风气,几人不贪?即使入仕时清白如水,到官场这大染坊一泡,又有几人能干净?”秦叔指了指远方几个劳作的罪犯,“你看那些个人,也是当官的。他们不是贪污就是腐败,因而被发配到这里的。”

    安儿蹙眉,没想到官场中的水这么深。

    秦叔继续说:“每回科考都会有舞弊现象,你可知为何这次牵连甚广?”

    安儿想了想,“有人想排除异己,党同伐异?”

    秦叔对安儿的回答有些吃惊,“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一语中的。当时皇上登基没几年,根基不稳,朝中老臣结为一党,掌控权柄。于是皇帝借廖鸿煊老贼的手,以科举案之名,除掉了老臣们。”

    安儿默然,他虽未曾见过当今圣上,但从安王以及晋王的只言片语中,早已感受到其手腕和能力。只要看看如今朝中的夺嫡之争,太子与晋王争斗不休,而圣上却高高在上,冷眼旁观自己的两个儿子,斗个你死我活。

    “除去老臣后,皇帝依然心存疑虑,怕再有人结党。”秦叔伸出三个手指,“而今朋党有三途,同乡而出为其一,门生而出为其二,同年而出为其三。”

    安儿偏头思索道:“老乡天生注定,同年命中注定。唯有门生是人为选定的。”

    “对。皇帝一心要阻止党争,故而禁收门生。这才是科举案的最终目的。”

    安儿感叹,想当年皇帝初登基,勤政爱民,励精图治。可如今却贪图享乐,放任太子和晋王结党,甚至利用党争来操控朝政,掌握权力。原来权力真的是让人丧心病狂的毒药,能令人变得面目全非。

    想到此,安儿心中更加抵制官场。而他那时并未猜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哥哥,去科考,去当官,去在世间那最艰险的地方拼搏。

    ※※※※※

    后两场的题目中规中矩,不易不难。九日后三场试毕,诸事平顺。所有考生答完退场,轮到考官们开始阅卷了。

    为防止作弊,先要将试卷糊名誊录,再交给考官评阅。当试卷送入内帘之后。主考官邵安对所有同考官道:“诸位,掣签吧。”十几位同考官轮流上前抽签,抽到几就把那一沓卷子拿走。

    等所有人拿到卷子后,一个个安静的在座位上正襟危坐,等待主考官破题,也就是说明答案和评分标准。而他们最期待的答案,自然是第一场的那道考题,看邵安如何自圆其说。

    ————————————————————

    ①领卷票:相当于准考证。

    ②考试内容仿照明朝科举。

037虚虚实实环环相扣,曲曲直直计计诛心() 
邵安走上前,缓缓扫过在座诸位,开始讲解:“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若考生解释为:学习优秀就做官。此等答卷,弃之。”

    众人点头,因为如此解释,则与之对称的‘仕而优则学’,难道要理解成:做官如果优秀了就去学习?

    见众人无异议,邵安继续讲道:“若将‘优’释为‘行有余力’,评下等;释为‘多’,评中等。”

    这次下面隐隐传来嗡嗡声,个别人对此感到疑惑,终于有一年青官员站起来问道:“邵相,下官不解。马融注《论语》,训‘优’为‘行有余力’。何以评下等?”

    “《说文》有云:优,饶也。又曰:饶,饱也。《小尔雅》云:优,多也。”邵安毫不客气的举出反例。

    提问者被驳得无言以对,脸一红拱手道:“下官受教。”

    “将‘仕’释为‘学习’,下等;释为‘做事’,中等。”邵安停顿片刻,环视四周,“诸位可有疑问?”

    第二个人站起来了,态度可比第一个要谦逊许多,“下官愚钝,敢问邵相,此解出自何处?”

    邵安解道:“朱熹曰:‘仕与学,理同而事异。’然本官以为,此处应参照《段注》:仕,事也。‘仕’与‘士’皆事其事之谓。”

    “多谢丞相,下官受教。”

    邵安最后点评道:“将‘学’释为‘学习’,下等;释为‘觉悟’,中等。《说文》有云:学,觉悟也。”

    总结一下,就是说将此句译为“学习优秀了就做官”的人,直接落榜。译为“做官有余力就去学习,学习有余力就去做官。”很明显后半句逻辑不通,当官可不是你学习有了闲余时间,想当就能当的。故此等试卷最好成绩也就相当于是个三甲名次。

    如果理解为“学习有余力就能做事”或者“读书多了可以做事”,逻辑合适,可能落个相当于二甲的名次。

    最后公布正确答案,此句应该这么理解:“做事如果做得多了就能领悟其中的道理,领语的道理多了就能更好地做事。①”若理解无误,再加上立意出众,文笔精妙,那么挤入前三名是很有希望的。

    邵安宣布完取卷要求,同考官们才开始阅卷。等同考官点评过后,再将卷子移交副主考彭源平。彭源平看过,觉得此文尚可,就写个“取”字,上交主考官。邵安看后,觉得中意,便写“中”字,那么恭喜这位考生,终于及第了。

    所以说,邵安的阅卷工作并非冗杂,但他清楚,此刻远远还没到轻松的时候。因为在阅卷过程中,舞弊的机会是最多的。那么多同考官,哪能保证他们没有一人受贿?什么通关节,换卷子……其手段之多,方法之奇,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

    贡院的阅卷工作在紧张进行中,且说贡院之外,大理寺中则翻起来惊涛骇浪。

    扰乱一汪春水的,就是被邵安赶出考场的刘汝卿。他按照邵安指示,去大理寺鸣冤。等升堂告完后才发现,自己要告的人正是主审之人——冯彻。

    审案者是被告者,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话说那日情形,刘汝卿击鼓过后,差役案例拿过状子,递交大理寺卿冯彻。等冯彻看完,发现这竟然是状告自己的案子,立马来了兴致,马上开堂审问。

    刘汝卿被带到堂下,抬头看向主审官,脸上无丝毫诧异之情。因为他根本就没见过冯彻,甚至连冯彻是谁都没听说过。

    冯彻先是按规矩问了姓名籍贯之事,然后才问出正题:“堂下状告何人?”

    刘汝卿按邵安写的证词,照本宣科道:“原刑部左侍郎,冯彻冯致远。”

    此言一出,衙役们一个个露出奇怪的表情,看刘汝卿的神情仿佛是看一个死人。

    冯彻依旧不动声色道:“所告何事?”

    “冯彻冤枉家父刘咏舟通敌,在没有确凿证据时,肆意囚禁家父,致使家父被害狱中。”

    “你这是要翻案!”冯彻一眼就看穿刘汝卿的意图,“既如此,你有何证据证明他是被冤枉的?”

    “通敌案主谋董疾就是证人。他死前透露,家父并不知通敌之事,而且家父在狱中并非畏罪自尽,是被他人所杀。”

    冯彻深觉匪夷所思,“翻出个死人如何为你作证?而且董疾死前关入刑部大牢,你区区一平民如何能进去?”

    “草民自然不能入大牢,故而时至今日才得知家父是枉死的。前几日草民入京,偶遇丞相大人,才得知这些事情。”说罢他拿出邵安的手书,递交给冯彻。

    冯彻细细阅览,见邵安主要写了两件事情:一是他曾在董疾临刑前又审过一次,董疾道出自己杀害刘咏舟,并得知刘咏舟是冤枉的。二是他曾在审案时表明通敌者另有其人,但冯彻不听劝告,执意进京逮捕刘咏舟下狱,造成冤案。

    冯彻看完久久不能回神,邵安写的每个字都是千真万确的,令他无从辩驳。他失落的放下证词,对刘汝卿说:“本官就是冯彻,字致远。”

    “……”刘汝卿终于明白,邵安为何要强调他来大理寺告状了。

    ※※※※※

    暮春三月,春寒将尽,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十几位考官坐在贡院,一个个都低头快速的浏览着卷子,偶尔有几个人微微抬头舒展下筋骨,或是碰到疑难点和同僚耳语几句。

    邵安坐于正中主座,看卷子的途中也会略微抬头,扫视下面的各位考官,似乎想从他们的批阅动作中看出些许端疑。然而一切风平浪静,似乎无一人有作弊的倾向。

    可平静是表面的,正如海浪席岸的前夕,暴风雨降临的前夜,死寂沉沉,毫无声息。

    到了掌灯时分,邵安看大伙略显疲惫,便通融道:“今日阅卷毕,各位歇息去吧。”

    众人密封好试卷,收拾好笔墨,便纷纷起身,向丞相拱手告辞。等考官们各自散去,邵安再检查一遍后才锁好门窗,最后一个离开。

    邵安漫步在贡院后园中,脑子里回放着从开考到阅卷的全过程。在他严厉的监督下,那些舞弊念头都被扼杀于幼苗之中,但他深知贪污舞弊之事层出不穷,稍不防备又会纷纷冒出。更何况以于承平的性子,就算没有舞弊也会制造伪装,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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