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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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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满了一地的刀子。
  除了这些还固执地种在脑子里的感觉给我留下一二印象,当时的情绪已经杳无踪影,整个的记忆仿佛一幅大块脱落的壁画,只剩零星的色彩还在上头,成了一种艳丽犹存的反讽。
  查朋义没有威胁我,也没有表现出记恨我的模样,只是一遍遍地让我改论文,越改越没有章法,全都乱了套。
  “你要是存心不想毕业,我也没意见。”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我。阳光在他背后的玻璃上晕成一团,活像天成的圣光。
  “论文怎么样了?”
  “还在改。”
  “吃好了吗?”
  “嗯。”
  “我来洗碗,你歇着去吧。”
  孟先生站起来收拾,我帮忙把汤盆端到厨房里,收拾干净饭桌,站在厨房的推拉门边上看着他洗碗。他瞥我一眼,笑道:“守着我干什么?”
  我跟着笑了两声。
  “怎么突然想起换个新号?”他问,“这个号没你原来那个好记。”
  我摸了摸后脑勺:“买张新卡方便啊,不然还得去重新办。”
  孟先生笑了笑:“把你懒的。出差两天就打不通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
  “这不好好儿在这儿呢吗,能有什么事儿。”
  后颈一圈都热烘烘的,我不大自在,说:“你这儿洗差不多了,我去洗澡。”
  他点点头:“去吧。”刚转过身又叫住我,问,“你们学校这几天没为难你吧?”
  我心里咯噔一跳,下意识飞快地回了句“没有”,从他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我不太放心,“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就问问,毕竟闹得也不小,怕他们给你施压。毕竟瞿男这事儿明显有点问题……你之后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学校的意思是想让我别添乱了。大概他们也知道我没什么关键证据,不如就让这件事过去。”我觉得有些烦躁,“我当时也不该脑子一热立马捅出来,现在再说证据已经来不及了。明明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但是大家都不说;瞿男她爸妈更是……”
  “其实他们说得也没错。”孟先生擦干净手,走过来按住我的一边肩膀,“瞿男的家人已经拿了钱,说明他们对这个处理结果表示同意,那不管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它已经了结了。”
  “那瞿男就这么白死了?”我质问道。
  他没说话,只是望着我的眼睛。然而那目光里已然袒露了一切。
  我从来没觉得这么愤怒过,这是一场懦弱的怒火。火山底下岩浆翻滚,然而那上面的火山灰千尺厚,使得那股岩浆小得可怜,只能徒劳地撞在石壁上,发出细小的呜咽。
  那天下午,我刚把写好的一大段内容删掉,突然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喂?妈。”
  “你在哪儿?”
  “在家啊。”电话用肩膀夹在耳边,我慢腾腾地打字,有点不耐,“怎么了?”
  “问你两句话,你就那么不耐烦?”她突然爆发,震得我耳朵里嗡嗡直响,“你还有没有把我当你妈!”
  我被骂得懵了,不知该接什么话,只听她在那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好半晌才扯着吼哑了的嗓子说,“你回家一趟。”
  “回家干什么?我事儿多着呢。”
  她冷笑了一声:“你有事,你天天那么忙,没见你整出个屁来。”
  我捏紧了电话,食指在J键那条凸起的棱上来回抚摸:“我不想跟你吵。”
  “你不回来,你在学校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写论文呗。不交论文怎么毕业?”
  “说两句话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少跟我说那么多,你马上收拾东西给我回来,就买机票。”
  我把键盘往里一推,安静的房间里顿时发出结实的一声“砰”:“回去回去,你考虑下我行不行?”说着我一下子站起身,整块头皮下的血管全都突突猛跳起来,让人感到轻微的晕眩,“有什么事儿你就说不行?”
  “要我什么事儿?问你自己!”
  心头猛地一缩,我下意识反问道:“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你好意思说,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出来……”
  我一把按了挂断,把电话丢在桌上。
  奇怪的是,电话竟然没有再响起来,我还捡起来确认过好几次它是不是磕在桌上摔坏了。
  比起突如其来的打击,我更怕日复一日的折磨。
  我很难向你解释为什么,我认为对此没有真正切身体会的人,大概都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西西弗斯的惩罚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起头我每天会写废很多字的草稿,但总能写出点新花样,尽管这新东西第二天仍旧会被删掉。我妈打过电话那天之后,我经常一百个字都写不出来,开着电脑,对着窗户发一整天的呆,连对面那几户人家的防护栏有多少根铁条都数得一清二楚。
  我能感到查朋义在给我下绊子。但这是无形中的,就像当时跟警方交涉中的碰壁一样,你没法向别人说明它是什么样,在什么地方,明明看起来一切可行,但偏偏落脚就只剩无路可走。
  有天午后突然下起大雨,空气里都是灰尘酸闷的气味,我关紧窗户,细细亮亮的雨点像针一样把玻璃割出条条裂痕。天很灰,边缘泛着陈旧的黄色。脑子里一根神经趁我不备,悄悄地将“瞿男”两个字拖到被记忆遗忘的深渊里去。
  于是那场雨后,我就开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生活照旧平静得死水无波。
  偶尔的一句流言蜚语,一个眼神,一段沉默——也许不关它们的事,只是因为太阳底下的温度太高,我的理智也跟池塘里的水一样,在慢慢蒸发,尽管那变化肉眼难察。
  就连待在身边的孟先生也不能让我稍感宽慰,有时反而让烦躁变本加厉。
  他太聪明了,每次在他跟前撒谎,都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拙劣的丑角。我知道他是这之中最无辜的人,因此极力克制不向他泄愤,然而大脑充血下的口不择言,快得我都来不及遮掩,像用石头把玻璃窗砸碎的可恶小孩,只留一地的玻璃渣子。
  我每次都不知道怎么收场,尴尬地坐在原处,孟先生就像原谅小孩儿似的,摸摸我脑袋,继续做被争吵打断的事。
  我感激他这样百般忍让,然而这宽宥的爱却像西西弗斯的大石头,在暮色中从山顶直滚下来,将我碾成齑粉。
  三天两头从市中心去学校实在折腾,瞿男的事情似乎已经风平浪静,孟先生问过我的意见,我同意之后,又一起搬了回去。
  晚上我照例睡不着,压得一侧的耳朵实在疼得厉害,才耐不住轻轻翻了个身。然而这老式床比市中心屋子里的旧得多,稍微一动就不轻不重地发出一声老迈的呻吟。
  这声响不算大,但因为屋子里太过安静,就显得格外清晰刺耳,吓得我一下子连呼吸都屏住了,尖起耳朵听身边人的动静。背后没有声响,我刚松了口气,就听孟先生轻声问:“还没睡着?”
  我抱歉得很,勉强平躺着,方便转过头看他:“吵醒你了?”
  他翻身面向我,一只手在我颈子上摸了摸:“热吗?”
  “不热。”
  “怎么睡不着?”
  “我……可能在那边睡习惯了,认床。”
  “白天别总坐着不动,黑眼圈都要挂到锁骨了。”说着他自己先笑起来,手上稍微用劲,我半截身子顺势歪到他枕头上,头发蹭了他一脸,“你最近还头疼吗,不然我明天陪你去挂个号看看?”
  “不疼了。”我这样说的时候,无数根针死命地扎着我头皮下的血管,惩罚我的谎言。
  他亲了两下我的发心——我早就发觉他似乎钟爱毛茸茸的东西——然后找到我的耳朵,含混地说了几句闲话。与其说那是话,不如说是一串细碎的吻,最后在我耳尖上咬了两口以作结尾。
  我偏过脑袋,对他的屡教不改表示抗议,他跟着追到我枕头上来,继续正大光明地咬耳朵:“快睡。要不就起来做一场。”
  然后我们就激烈地做了一场。
  晚上八点多钟,我们正在看电视。两个人没长骨头似的在沙发上靠成一团,是晚上闲待着的常态。电视上播动物世界,母狮也懒洋洋地卧在草丛里,小狮子在旁边上蹿下跳,其中一只把它的一个兄弟按倒了,扑住脑袋咬它的耳朵,它的兄弟大张着嘴,杀气腾腾地甩尾巴。孟先生正在看杂志,我轻轻踢了他一下。
  “你看,跟你一样。”
  他正要卷起杂志敲我的头,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我抢先答应了一声,人仍还窝在沙发里没动,“谁啊?”
  “晚上谁还来?”
  孟先生把杂志丢到我怀里,起身去开门。我跟着探出去半个身子,伸长脖子往外望。孟先生拉开大门,正好挡住我的视线,然后我清晰地看到他一愣。
  我的心陡然提到了顶。
  孟先生叫了声“李阿姨”。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奔到门口,我妈正一只脚跨进门,一见我,她脸上层层严霜顷刻山崩地裂,眼圈倏地猩红,硬得如同铁皮的提包随着一扬手旋风般地砸了我一头一脸。
  “何遇君!你今天不说清楚,我砍死你!”


第48章 
  大四毕业那阵子,我到处喝酒吃饭,虽然步入社会的惶然和兴奋于我都还遥遥无期,但连串的散伙饭下来,被烟酒味的男儿泪冲刷得头洁脸净,竟然也生出了那么一丝感慨。孟先生他们的酒席就在同一家饭店的楼上,我蹲在马路牙子上等他,最后一点暮色也沉到了楼房背后,橘红的晚风卷起灰尘和汽车尾气吹到脸上,还是实打实的热气。
  徐苗喝高了,挂着张关公脸大喊要和冯艳玲毕业就结婚,大家一股脑儿起哄让求婚,他就歪歪扭扭地走到冯艳玲跟前,手里攥着个绿幽幽的酒瓶,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中气十足地说玲儿咱俩领证吧!冯艳玲涨得满脸通红,又去拉他,嘴里又骂臭不要脸。我也喝得晕头转向,被人群隔到了最外面,不知道后来她为什么又哭了,抱徐苗又抱得那么紧,像生怕她化了。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截走了我叼在嘴里的烟。
  “别总跟着他们抽烟。”
  孟先生随手把烟扔进垃圾桶——因为没有打火机,那支烟还保持着冰清玉洁——我不由有点心疼,他伸手把我拉起来,俯身时我闻到他衣服上辛辣的酒气。
  “我刚刚想到徐苗之前说的,他和冯艳玲毕业就要结婚。”
  孟先生笑道:“说的醉话你也信。”
  “他这应该算是酒后吐真言吧?”
  他笑睇了我一眼,没答腔。
  “我还挺羡慕他俩的。”我说,“不像我。你和我,以后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他笑吟吟地问。
  有那么一瞬间,我直觉他在装样。但路灯底下看不清,我只当他有点醉了,于是解释道:“一辈子不结婚?”
  他反问:“也有人这样。”
  “然后呢,实话告诉你爸妈?”
  他慢慢不笑了,定定望了我一会儿,最后说:“总会有办法的。”
  天上的弦月很亮。
  我没想过的一件事是,当摆在眼前的两条路走不通时,多数人并不会选择愚公移山,而是自然地走向另一条路。
  大概因为那天被我妈狠狠打了头,我的回忆都是片段式的,断断续续地不连贯。她提包上的金属片锋利得要命,在我侧脸上刮了一长条口子,两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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