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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残疾首辅冲喜-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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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琬对他的傻病见怪不怪了,淡然地指了指他肩上,“不是在你肩上背着吗?”
  章似白低头一看,箭筒的牛皮带子果然歪歪扭扭负在肩上。他自己也给逗笑了,清秀的脸上满是窘迫,连声道:“嗐,睡懵了睡懵了!”
  又过了几日,钱塘江的洪灾基本褪去,明琬便收拾了东西,备上马车,带着小含玉搬回城郊竹林居住,那儿静谧秀美,最是方便潜心编写阿爹留下的药经。
  等忙完了药经的编撰,不知是否该回长安去做个了结……她不能总是占着他的正妻之位,未免太过自私。
  又或许,闻致早已当她死了,贸然出现,怕是会搅乱他得来不易的安宁。
  挣扎了许久都没能拿下主意,明琬忍不住捏了捏怀中的明含玉,喟叹道:“若是你姜姨在就好了,她一定有很多主意。”
  说起姜令仪,为何最近写往徽州的信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明含玉并不知明琬在苦恼些什么,黑溜溜的眼睛望着窗外,小声道:“娘亲,我可不可以吃糖葫芦?”
  明含玉从前其实不唤她做“娘亲”的,而是叫“姨”,只是去年受同村小孩儿排挤,说她是没爹媚娘的野孩子,她方明白正常的小孩儿都是有爹娘在身边的,她没有,就哭着回来要……
  当时明含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都成了紫红色,章似白担心她咳疾复发,便指着明琬说“这便是你娘”,自那以后,明含玉便改不过口来了。
  小孩子最是敏感,约莫察觉到了明琬今日的心不在焉,明含玉又搂住明琬的脖子,软声道:“娘亲不开心,玉儿不要糖葫芦了~”
  只要看着小姑娘澄澈的眼睛,明琬便什么烦恼都没了。她轻轻戳了戳明含玉的脸颊,笑道:“我没有不开心。看在小含玉今日乖乖吃饭的份上,就破例买一根。”
  明琬叫停了车。
  今日不知为何,街上行人极多,都聚集在前方的石桥边,似乎在观望什么。
  明琬举着伞挑了一串糖葫芦,问贩卖的大爷道:“老伯,如今大潮已退,他们还在看什么呢?”
  “小娘子不知,他们呀并非在观潮,而是在看从长安过来的大官。”说起此人,老伯颇为感慨,一边找零一边絮叨道,“这位大人可厉害着啊!下杭州不过五天,便将官商勾结的小人一网打尽,追回赈灾款项,开放义仓,这才使得杭州灾情迅速得到控制……只是,有多百少姓称赞他,就有多少地头蛇想要除去他。”
  明琬听了个大概,好奇地往石桥之上望了一眼,只见阴雨蒙蒙,人头攒动,看不太真切,便只好作罢,接过老伯找零的铜板道了谢,便转身朝马车方向走去。
  正此时,石桥上的闻致将目光从冲垮的河堤处收回,缓缓转身。
  忽的,他瞳仁微缩,呼吸一窒,视线定格在人群外执着糖葫芦转身的那抹身影……
  无比熟悉的,无数次出现在回忆和梦中的身影!
  大脑尚是一片空白,他的身体已先一步做出反应,几乎下意识推开身边喋喋诉说修堤计划的户部主事,步履匆忙地冲入雨帘中。连日阴雨,他腿疾复发,光站着已是费力,更遑论试图奔跑……
  他跑不起来,只能咬牙一步一步朝那背影的方向走去,冷雨泼洒,让他分不清脸上湿漉漉的到底是什么。他跌跌撞撞,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想唤那人的名字,但是嘴唇抖了抖,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还未走上十丈远,不堪重负的双腿剧痛发软,他扶着青石砖墙猛地跪了下来。
  “大人!”小花拨开人群冲上来,眼疾手快地搀住闻致,将纸伞往他头上移了移,皱眉道,“大人怎么了?”
  “明琬……”闻致喘着气,眼中一片阴雨连天,发红的眼睛仍死死盯着前方街道,沙哑道,“我好像……看见明琬了……”
  他一向是冷傲的,强大的,带着高高在上的睥睨之态,几时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这般脆弱失控之态?低哑的嗓音,在嘈杂的议论声中显得如此渺茫无助,像是怕惊醒一个美丽的梦般,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小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街上寥寥数人,皆是些散客和商贩往来游荡,并没有明琬的身影。
  大概是思念成魔,又产生了幻觉。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幻觉了,就连没心没肺的小花也心疼起这样的闻致来,轻声道:“闻致,你先站起来,我扶你回去休息。”
  小花极少有称呼他全名的时候,除非是情难自抑,同情他到了极致。
  闻致的眼睛仍死死盯着前方阴郁蒙蒙的街巷,雨水从他眉眼划过唇边,又顺着干净的下颌滴落,像极了一滴眼泪。但他没有哭,只是缓缓握紧手指,撑着墙一点点艰难站起,挺直了骄傲的脊梁,仿佛依旧是那个无坚不摧的闻次辅。
  只有小花知道,他的眼里在下雨。
  明琬上了车,拿着糖葫芦逗弄嘴馋的明含玉,马车车轮骨碌滚动,摇摇晃晃,盖住了远方的骚乱声。
  长安月下,燕王府。
  李绪进了厢房的门,见到桌上一筷未动的饭菜,轻轻合拢黑金骨扇,挥退侍从,缓步走到对窗而坐的姜令仪身后,轻轻拥住了她的身躯。
  姜令仪浑身一抖,下意识挣开他站起来,身形抵在桌子边沿,是个防备的姿势。
  李绪微怔,随即眯了眯眼,一脸无奈的模样道:“小姜又闹脾气了,是饭菜不合口味,嗯?”
  姜令仪看着他,瞳仁都在发颤,咽了咽嗓子艰难道:“我身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燕王殿下利用的东西了,殿下何不大发慈悲放过我?”
  “小姜,你又钻牛角尖了。我利用过你是真,爱你也是真,这两者并不矛盾,那些往事皆已过去,我们何不重新开始?就像当初我们刚认识时那般一样。”李绪勾着轻飘飘的笑意,贵气天成,仿佛在做一个美好的设想。
  姜令仪声音发抖,问他:“就像当初,殿下处心积虑利用我那般?”
  李绪没说话,自顾自坐下,斟了一杯酒抿着,缓缓道:“除了放你走,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他这般深情厚谊的模样,姜令仪却只感觉到了恶心。
  她一生腼腆良善,说话都是温声细语,从未恶语伤人,此时却被逼到了走投无路之境,几乎哀求般道:“殿下府中养着那么多美人,即便是想要个玩物,又何须找我?”
  李绪沉吟,而后,他仿佛明白了什么,放下酒盏若有所思道:“原来,小姜是在介意这个。”
  他的行动一向狠绝,立刻唤来侍卫道:“来人,去把府中的女子尽数发配出府,一个不留!”
  侍卫们皆是死士,只听从命令,从不问他缘由。
  不到半刻钟,后院便响起了女人们断断续续地哭喊声。
  那尖利嘈杂的声音令姜令仪头疼欲裂,她绝望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缓缓跌坐在椅子中,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李绪根本,就是个我行我素的疯子!
  但“疯子”本人并不苟同,他只是轻轻走到姜令仪面前,俯身将她颤抖蜷缩的身躯一点点强硬打开,揽入怀中安抚地拍了拍,轻声叹道:“那些女人,不过是他们送来的美人计,我从未碰过。你不喜欢,我赶走便是……你看,只要是小姜的愿望,我都会替你实现。”
  姜令仪咬唇,红着眼道:“那……我想要你死呢?”
  李绪的臂膀一僵,随即绽开更完美的笑意,抚着她的脸轻轻摇首,温润道:“小姜是个大夫,怎能要人性命呢?抱歉,这个我不能答应你,若我死了,就不能和小姜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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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坠楼
  又是一年冬至; 皓月凌空,银河璀璨,映着长安街十里灯火绵延; 格外美丽。
  陈王府中; 李成意命人奉上两个漆花食盒,对案几对面坐着的闻致道:“这是御膳房新制的月团; 我尝着味道很不错,予之也拿两盒回去尝尝?权当是借花献佛; 恭祝予之杭州暗访大捷及国史修撰完毕; 加升吏部左侍郎兼建极殿大学士。”
  闻致一目十行看完李成意搁在案几上的文书; 方道:“我不喜甜食。”
  “不喜欢吗?”李成意微微讶异,“上次宫中御宴,我见你眼也不眨地盯着刘尚书案上的豆糕; 还以为你喜欢这些。”
  闻言,闻致翻阅文书的手一顿。
  上次中秋; 天子设宴款待群臣,案几上的一碟红豆糕是明琬平时经常揣在怀里解馋的,他思及往事,故而多看了两眼。
  四年半的寒暑已过,那个曾经被他轻视冷落的女子,竟已在他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一呼一吸; 一饭一茶,都有她挥之不去的影子。
  “说起来; 你是本朝以来第一位不到三十岁便官至内阁次辅之人,且又非科举翰林出身,文能修编国史; 武能出使塞外,朝堂雄辩亦能舌战群儒,用四五年走完了旁人需要二十年才走完的道路,愣是将内阁那帮酸腐治得服服帖帖……”
  李成意并未察觉到闻致藏在心底的情绪起伏,只瞟了眼他越发成熟深刻的轮廓和眼底的疲青色,感慨道:“看看你如今这副样子,都是用命在拼啊!不过这样也好,姚太傅老了,用不了几年就会告老回乡,首辅之位迟早都是你的,到时候,还要辛苦予之替我教导教导阿元。”
  李元是李成意的儿子,今年四岁,若是李成意继承大统,闻致便是未来的太子老师。
  李成意这是将大晟的未来交给了闻致,以表对他的信任与器重。
  但闻致眼中并无丝毫波澜,只将文书轻轻合拢,淡漠道:“为储君三师者,必是天下大儒,我不合适。”
  “若论治国之道和把弄人心的本事,十个大儒也比不上你一个闻致,还是莫要推辞啦……咦,等等,你方才说我儿子是什么?”李成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皇上盛年时迟迟不立储君,一则是偏爱容贵妃,二则是想要你与燕王互相牵制,避免一家独大的局面出现。只是如今容贵妃不能生育,皇上自己也年迈多病,立储之事迫在眉睫。”
  闻致难得说这么长一句话,似是疲于解释,只皱起英气的长眉,言简意赅道,“皇上多疑,燕王做得越多,形势对我们越有利。”
  从李成意那儿归来,已是月上中天。
  青龙街人潮熙攘,小沙弥正在施粥布道,闻致将马车停在路边,等候宵食摊位上新出锅的饺子。
  路边有位身穿丁香色冬袄的女子提了盏粉色莲灯,目光焦灼张望,似是在等候寻找什么人。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拨开人群匆匆而来,擦着满头热汗朝女子道:“倾倾,我来晚了!”
  见到心上人平安赶来,叫“倾倾”的女子明显松了口气,又蹙起柳眉来,将莲灯往书生怀中一甩,气恼道:“你还来作甚?还说什么‘君子不逾期’,说好的戌时见面,我都等了你一刻钟了!”
  “抱歉抱歉,实在和同窗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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